小心，「抓耙仔」就在你身邊….* (by Shinichi)

上個禮拜，下雪的日子，一群滯留海外的朋友固定月會討論，會後由大和魂的中國漢奸，宛如中國幫傭忙進忙出地，幫咱們一群台灣人準備好料大快朵頤一番。

會後聚餐聊磕牙侃大山之際，一位朋友H突然提及，1998年當其取得獎學金準備出國留學之際，某日竟然接到神秘電話邀約咖啡廳見面。神秘人物提出一個條件，亦即若其在國外如果願意幫忙監視收集海外留學生跟海外僑民的資料上報，則每月將有300美金的額外補貼，以及每年一次機票回台的福利。朋友在狐疑納悶下，進一步詢問神秘人物是屬於哪個單位，神秘人物支吾其詞帶開，朋友也就帶著不解離去。

沒錯，這即是國民黨早期利用「中山獎學金」吸收學生，成為職業學生跟抓耙仔故事的翻版。令人驚駭的是，1998年，屆臨2000年政黨輪替之前，抓耙仔職業學生的把戲，依舊上演著。朋友說，他沒有接受此項提議，但是，同時也說明了台灣海外留學生中，可能有爾等不知名的同學，接受了此項扮演抓耙仔臥底職業學生的邀約。但更可佈的則是，到底誰是抓耙仔、職業學生，彼此的懷疑，也就產生了彼此的監視，和自我的監視，宛如傅科拿英國哲學家邊沁「全景敞視監獄」的造成的「全景敞視主義」效果一樣，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被監視著，縱使無人監視，但自我馴訓審查的效果也已經達成。於是，「抓耙仔就在你身邊」的恐懼，裂解了人和人之間的基本信任。

中國國民黨倚靠情治起家，此話有幾許道理。因此，有一種說法指出，當戴笠於1946年3月17日飛機撞山的事故陣亡後，遂加速了蔣介石兵敗中國並遁逃台灣。不論，中國國民黨建構的特務系統究竟是有十大、八大或五大的稱謂，中國國民黨的黨政軍警特張開的情治網，看來的確是相當嚇人。

中國國民黨的「八大」情治單位，分別是指：1.國家安全局；2.中央黨部；3.情報局；4.警備總部；5.調查局；6.警政署；7.憲兵司令部；8.總政治作戰部。而「十大」的稱謂，則是將國民黨中央黨部再進行細分為：海工會、陸工會和社工會。


顧名思義，海工會是真對海外華僑的佈建滲透工作，陸工會則是以中國大陸的滲透為主，社工會則是對台灣社會的監控、佈建與滲透。但事實上，若將情治範圍限縮，並以特勤為主要工作而涵蓋台灣內部的主要島內安全、保防、肅靖、反間以及對敵心戰等工作項目為基準算來，「五大」情治系統即是指：國家安全局、情報局、調查局、警備總部和總政戰部。姑不論，到底中國國民黨的情治系統究竟應為十大、八大或五大，國民黨的特務政治和情治工作，真是龐大到嚇人。


由於，台灣在民主轉型過程中，採取的是一種市場概念的「轉型公平」(transitional fairness)(註一)，對於過去的狗屁倒灶幾乎就地合法轉型，但國民黨「抓耙仔」統治下的台灣人民心底頭的社會信任早已裂解殆盡，因此，只消個風吹草動，威權幽靈再臨的恐懼，亦就難以消除。這是為何，丁丁部長王清峰發函鼓勵學校和國營事業辦理政風事務時，便有國民黨「人二」抓耙仔對思想控制、身家調查再現等恐懼。


於是，不用訝異，早年國民黨的海工會系統出身及其子弟，在民主化之後，依舊賴在海外的使館中。這也是，許多滯留海外台灣僑民一直很幹的原因。一夕之間，抓耙仔賤貨，是不會變聖女貞德的，被抓耙仔佈滿並據此裂解的社會，並不會隨著民主化而消失？！更何況，當台灣在出身職業學生卻被捧為馬島主之時，台灣最低度的道德標準早已淪喪殆盡！


記得，一位在調查局工作的學弟Scudder，某日在msn上頭抱怨，有次假日跑去遊行現場看看老朋友，結果竟然換來老朋友以「來收集情報跟監視」作為冷言譏諷的回報，內心受傷。民主化後，人二沒有清除，卻轉進成為政風、當調查局作國民黨的特務打手，一夕之間要成為法務部調查局的調查人員，法制化的包裝，依舊無法消除人民長期累積的不信任感跟嫌厭惡感，專業感依舊無法建立，這即是學弟，縱使是透由考試進去到調查局，卻得由這批菜鳥承受著過去國民黨黨政軍警特作為威權爪牙監控人民的歷史包袱。1990年代的「黑官漂白」伎倆，讓過去威權殘餘合法化地寄生在官僚體制跟各行各業之中，也就順勢成了學弟Scudder必須承受的過往，而以朋友的疏離、冷言「摳洗」，作為表現歷史共業的承擔。

<裴宜理(Elizabeth P erry)>

誠如，美國學者裴宜理(Elizabeth P erry)指出，中共跟國民黨這兩個兄弟黨，跟蘇聯老大哥不同之處，乃在於中共跟國民黨有「新生」的概念；因此，中共透由勞改重生，以及國民黨火燒島上政治思想犯在新生訓導處接受新生呢。職是之故，已經扭曲不正常的體制，必須透由「新生」(lustration)過程，然後將職能透明化跟法治化，則專業特工(intelligent agent)的形象才能重建，人民對於「特工」才會除了政權「抓耙仔」的印象之外，還有007想像的可能。否則，國民黨的五大、八大或十大情治系統，到底跑去哪裡了呢？！消失了嗎？還是變妝轉進到那個角落掩藏了呢？這樣的懷疑不信任，根本無從讓社會和人民重拾信任，馬區長一路走來，人民始終懷疑！


 (荷蘭特工阿龍)

今年五月，朋友辦了一個「轟趴」慶祝畢業，找來一堆台灣人。朋友家中廚房佈置成吧台，那天在吧台幫眾人倒酒備飲料的阿龍，即是服務於荷蘭的情治單位(intelligent agency)。有趣的是，因為阿龍一直擔任bartender，為了感謝阿龍的殷勤，遂趨前跟阿龍卡唬濫。當詢及阿龍職業時，阿龍便說，他在荷蘭情治單位上班，工作職務即是收集荷蘭華人的活動。好奇心驅使之下，進一步詢問阿龍回去後的報告內容，阿龍遂回說，基於工作專業倫理的要求，他無法詳述云云。

(一群人在轟趴，阿龍在旁邊倒酒順便"上班工作".)

從荷蘭特工阿龍的例子可知，在法治化跟透明化的情形下，收集荷蘭華人的活動資料跟情報，這只是一份工作罷了，而在互動過程中，對於阿龍卻沒有越權的隱私侵犯或人權違反的不安和恐懼。何故，法治化跟透明化的前提罷了！那台灣呢？！「國家」作為一個社會容器的尺度現實，如果是當下人類社會必須承受的「必要之惡」的話，收集資料以維持「國家」安全的特務就免不了，只是特務作為台灣威權爪牙的歷史過往沒有進行「洗淨」過程而重生，並由一套制度化規範進行程序管理，尋求人民的信任的話，則人民對「特務政治」的恐懼，就無法有消解之日。


其實「抓耙仔」從來沒有遠離，只是在陰鬱澀暗的角落中蟄伏著，在一片民主化的歌舞昇平之表象下繼續存在著，當學校教官、人二大復活之際，吾人才發現，一旦經過威權基因的叫魂召喚，佈滿社會神經線的「抓耙仔」的細胞，亦就可以開始進行雷達掃瞄跟監控！


匪諜從來就沒有在身邊，但「抓耙仔」卻一直在身邊…..米蘭昆德拉，真是生錯地方了？！

註一：關於所謂「轉型公平」取代「轉型正義」作為台灣民主轉型替代品的批判，可參見〈藍綠怎麼超克－－從野莓開花的反集遊法談起(上)〉一文。

註二：關於台灣工運中的抓耙仔或情治小故事可以參見〈＜色．戒＞& 情治Spy：工運小故事〉一文。



※ 批ㄟ司：本篇不是政治文，是探討「人際關係」的溫馨勵志文唷！

shinichi@diaspora